青山

离别之诗.

德哈.

注：一个potter在逃亡中劫持了Malfoy，并扬言说“拿你挡魔咒。“却在被找到的最后一刻将Malfoy藏起来并自己引走敌人的口是心非的故事。


离别之诗.


“闭上眼睛吧。”在第一片雪花飘进阁楼之前，Harry轻声说。玫瑰已经枯萎，壁炉里冒出一些微弱的火苗。星星孤独的闪烁。“如果这可以让你暂时闭嘴的话。”

Draco安静的看着远处，茫茫大雪落下来。灰色的眼睛半张着，温暖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面。口吻却讥讽，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

“把魔杖还给我，Potter。说不定我会试着替你求情——在你去死之前，体面一些。”

Harry没有说话，他只是闭上眼睛，脸贴在玻璃上做鬼脸，口中呵出一小片白色雾气，手指画了一些虚无的线条，就像鲸鱼游过后的波纹。可是Draco似乎看见他在说“闭嘴，我想你安静一些。”

但Draco没有，不管过去多久，他一如既往喜欢找Potter的不痛快。像他总是在每一个玫瑰色黄昏拦住男孩的去路，看他细软的黑发和湿漉漉的绿色眼睛，像是柔软而无害的动物，远处白色的雀扑棱棱穿过城堡。

他展开报纸，把它平铺在膝盖上，边角微微卷起。昏暗的灯光里Draco看清上面的几个字，断断续续。壁炉发出细细碎碎的噼啪声响。

出生。死亡。咖啡售卖。

雪花影影绰绰，落在昏黄的光里，泅开小块墨迹。玫瑰花瓣还在桌上，带着枯萎时的灰黑色。Draco抬起头，就仿佛突发奇想似的“有什么意义呢。”

Harry没有转头，他说：“Malfoy你说什么呢？”

“这样逃亡没有意义。总有一天你会死，不是玩笑——我不希望我挂在嘴边的事真的发生。不管你是否劫持我。”

“狗屁。”Harry说。

接着他低下头，靠在玻璃上面，几缕黑发落在耳边，绿眼睛还是明亮的，像是寒冷的星星。他这样几乎像个醉汉。

“我看过一只小松鼠。它穿过云杉树叶缝隙，偶尔吃很多的桑果，汁水将它的嘴染红，头顶是云雀的鸣叫。啜饮着风，怀抱榛子。”Harry说。“自由。”

“你为自由去死的想法真是他妈糟糕透了。你在和一个Malfoy谈论自由。”Draco说，“就好像嫖客和妓女大谈爱情，政客为民众吹嘘未来。”

“是啊。糟糕透了。我从未想过听众是你。”Harry轻声说。

阁楼破旧而散发陈旧的玫瑰气味，生命凋谢。月亮是满的，云朵将移动的阴影投射在大地上。光昏黄而温暖，轻盈的落在Draco的金发上，如同黄昏温柔缱绻。

有人轻轻熄灭了灯。侧影温柔。

“睡吧。”


#

一点钟起风了。Draco冻得醒来，窗台上有猫头鹰起落，翅膀拍打雪花，扑棱扑棱。月光影影绰绰的，温柔不热，洒落下来，在地板上流淌。

Draco看着周围，空间狭小而逼仄，没有Malfoy庄园的扶手椅和长桌，桃花心木抓脚式的餐具柜，未拨动的炉火余烬。

壁炉里的微弱火苗还在，火焰迸发。燃烧的孤独里，星星在他们的巢穴里整日歌唱，不知疲倦。

他于是靠上去，手指缓慢的摩挲，拂过质地柔软的衬衣，落在边缘，找到自己的魔杖。

做这些时Potter依旧睡着，在梦中发出不安的低吟，面颊柔软而苍白，黑发贴在额上，蜷缩起来咬着牙齿哆嗦。露出的一小片脚踝白皙，安静脆弱。

他停下来看着Potter，灰色的眼睛在温柔的灯光下剔透安定，带着一点蓝色。像是呼出的一口烟雾，一片小雨的逼仄天空。大多数时候总是冷漠而傲慢。他突然感到细细纹路开始在心上生长。

于是他躺下来，凑过去抱住了男孩。温柔的，指尖搭在他因寒冷而颤抖的背上，外面风雪呼啸。玫瑰花瓣落在地面上，被风吹起。

Draco突然意识到自己哪儿也不想去。

#


黎明到来之前他们继续向前。

几个小时前Draco看着Potter同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子谈论租赁价钱，远处是延绵了一小半的黑夜，隐约有光。街口地面积了雪，几只云雀叽叽喳喳。

他依旧无法习惯这嗡嗡作响的颠簸的小铁盒子。是的，Draco总是管汽车叫做小铁盒子——为此他同Potter争辩，却最终败给了那句“你魔杖还在我手里呢，Malfoy。”

路面一直延伸，一条平直的线。仿佛再无远方，偶尔有飞鸟飞过。路面空旷。Draco坐在硬皮座子上面，姿势局促不安。头顶是大多的黑灰色云彩，零碎的细雪落下来。风正狂野的掠过，战争和冬天还隐藏在昏暗的车窗后面。

“我爱过一个人。”他突然说。

“知道。Pansy。”Harry转过头，嘴唇触到对方的发丝，口吻嘲讽。Draco不知何时燃了一支烟，烟灰簌簌落下。一闪一闪。“一朵胸脯饱满柔软的英格兰玫瑰。”

Draco说：“他有很美的眼睛。像摇摇欲坠的寒星。”

Potter没有接茬，他说：“哦，恶心。我忍不住要给你一个晕晕倒地了。”

雪下了一会，不下了。

他们停下车去买矿泉水和三明治，Potter夹了许多酸黄瓜。天空灰蒙蒙的，他们靠在车前盖上吃东西。黑发男孩用手划开车窗上的雾气，手指压在前盖上。

“有趣，但是徒劳。”Draco说，他手里还拿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你以为我们可以这样逃亡多久。”

“不包括你。”Potter用一种可恶的口吻回答，“只有我。”

Draco于是不再说话了，他仿佛感到利刃切过心脏，疼痛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好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漫上来。变成一小片灰蓝色的潮汐。

“你带着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可没法让他们犹豫。”他慢吞吞地说，“感谢你给我找了意想不到的死法，和一个Potter一起。”

“到时候我会让你替我挡咒的，不要谢我。”Harry说。黑发被风吹起来，一小片雪花晃晃悠悠地悬着。他低头去吃自己那份三明治，Draco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有人弃掷了苹果果核，可怜的小东西落在地上，在他们脚边不远的地方碎了，残余的果汁粘在地面上，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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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安静的朝后看了一眼。在街角发现Doloho的苍白的脸和黑色斗篷。

街道已经昏暗，在雪花和石头之间闪烁着冰冷的光。一大群飞鸟振翅飞起，在喧闹的风声里面扑打。他拽住Malfoy的衬衫，对他说“不要回头，他们在后边。”

他们加快步伐，听到后边空荡荡的回声，没有人跑起来。恐惧和不安像一把锯子在来回拉扯，然后落下了碎屑。

他们穿过一柄柄支起的黑色雨伞和路人，雪花变成了水，落在脸上。头发被打湿。接着Harry将Draco拽进一间房子。干燥的空气扑打在脸上。

“英雄时刻。”Draco嘟囔。有些恼火不安。

“差不多。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炙手可热。”

Potter的手腕留下一道伤口——逃亡瞬间有人在他们身后发出了无声魔咒。

“真是一道可爱的咒语。”他嘲讽，同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食死徒开始搜索这一片区域。

这个时候雪已经完全停了，一小片光破开灰蓝色的云层，像是潮汐，又像是几尾鱼游过平静的海面，留下的波纹。他在这一片云层和光之间转过头，突然对Draco笑笑。

“你留在这吧。”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初遇，一个金色的黄昏，几滴雨落下。天空中有火烧云漫卷。巷口有人叫卖着奇怪的魔药，黑发男孩推开服装店大门，头顶的铃铛叮叮当当。

Draco回过头去，看到湿漉漉的绿色眼睛。

“嗨，你好啊。”Harry说。

很远很远。

于是Draco突然沉默下来。那些用来怀念或者说过的话突然毫无意义，总是突然的迈向死亡。而活着的人无话可说。

“我以为你会让我替你挡咒。”他说，“你这个他妈的混蛋。”

Potter只是耸耸肩，突然亲吻了他。他的唇干净而冰冷，带着初雪后的气息，早晨的三明治让他有点发酸，也许。Draco用手抓着他，低下下颔，轻轻吮吸。额头蹭到对方柔软的发丝，像是某种小动物。房间的玻璃窗雕刻了玫瑰，发白的阳光落进来，变成一小片玫瑰色的昏黄投影。落在温暖白皙的颊边和锁骨上面，吊灯的影子温柔弯曲。

接着是他说，“统统石化。”

Draco摔在了地上，嘴角挑起来凝固成一个惊讶的表情。灰蓝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他，他问，“你他妈的在干什么？Potter。”

“知道你不会老实待着，Malfoy。”黑发男孩笑着说。

接着他温柔且毫无诚意的用手拨开Draco黏着的几缕金发。

“你知道，”他喃喃，“小松鼠。”

“…什么？”

“那只小松鼠，抱着榛子在云杉树上跑来跑去，看到很远的地方，桑果染红它柔软的毛。”

“我想把它讲给你，自由。”

Draco看着他。

他说：“如果你哪怕有一点怜悯之心，哪怕一点。就该给我一个晕晕倒地。”

“我不会。”Potter还是笑，绿眼睛湿润温柔，阳光透过窗户落下来，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玫瑰色黄昏，雪花从火烧云中落下来，窸窸窣窣。落进Draco眼底，突然氤氲起了柔软的雾气。

“英雄时刻。”最后Potter说。

然后他跨了出去。

食死徒的脚步追着他渐远。





Draco安静的蜷曲在地上，魔杖落在手边，是Potter放进去的最后一样东西。

似乎有人啜泣，喑哑的嗓音落满灰尘。

“傻瓜。”他说。

Draco觉得眼眶发热，水滴将脸颊打湿。

于是他闭上眼睛。

雪花从黄昏飘落，阳光落在地上，酝酿成一小片雕刻着玫瑰的镜子。喧闹的风声掠过耳畔，变成了一首诗。









FIN.

松鼠的故事暗含Harry对懦弱的Draco的期待，是为了含蓄的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远比有苟且偷生值得付出一切追寻的事，就是自由。

统统石化是为了让Draco记住离开的自己啦，比较自私。但Draco却不愿意为此撕心裂肺，于是他说，“哪怕你有一点良心，就该给我一个晕晕倒地。”

因为看到之后的事实远比听来的事实更加伤人。